忽然想起以前上学那时候的事情了。

小学那会有一次数学考试,然后我发现自己考了 98 分,但是和其他同学对卷子的时候发现其实我的答案是对的,于是就去找老师,但老师看了一眼就直接把卷子甩给我,说“你肯定自己改了”。

我说我没有改,老师就撇嘴笑了一下,也不想和我解释,只是不再理我。然后我觉得自己很委屈,就很难过的回到座位上,结果同桌过来吐槽了一嘴“下次改卷子不要那么明显嘛”。

还是在小学,一次一个卷子批改下来,我有一道题死活想不通,就去找了自己的好基友,基友和我研究半天,感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,甚至怀疑这道题有 2 种解法,然后就让我去找老师问问,说不定我的也是正确答案,他再自己想想。我就去找老师了,刚张嘴问了一句,基友就忽然冲了上来,“这道题就是这么做的!”,然后老师就有撇嘴笑了笑。

后来那会小学六年级了,大家基本都没有怎么关注兴趣班和业余爱好,有一天班主任老师忽然召开大家开一个班会,大概的意思就是学校有一个很好很宝贵的机会,召开一支机器人训练队,可以去北京,杭州,上海等地方去比赛,所以需要找一个班里电脑最好的同学去参赛。然后班里同学就开始呼唤我的名字,“字字!字字!”的名字整整齐齐的回荡在教室里,但是后来老师说出了班长的名字。

不管是之后从小学升到初中,遇到一个完全没有师德的班主任周宁生,还是后来在高中面对婊里婊气的吴媛媛,好像我都对这些东西的反应比较慢,自己也比较木讷。后来我姐也去了周宁生执教的班里,没过多久我听到好像他们都在吐槽周宁生不配当一个班主任,然后又和我分享了一些龌龊和恶心的事情,我才忽然明白过来,原来这家伙真的没有师德,也不适合当班主任啊!

亏我之前还觉得老师对我挺好的,小时候价值观建设的也不够完全,觉得小学偏袒班长并不是因为班长的爸爸是总经理,而因为班长的学习真的很好,所以他才有资格去机器人队。老师每天看的卷子和作业太多了,所以也确实可能因为眼花导致批错了卷子。初中班主任当着学生面收礼,私下开辅导班,在班里往学生脸上吐痰只是因为压力太大。

虽然这些事在那会并没有思考过什么前因后果,但是总是有那些在黑夜里崩溃的瞬间,会忽然回想起那些难受的记忆,比如在大学某一天深夜,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被雷劈中一样,一瞬间贯穿了所有的剧情,再然后忽然惊坐起,就好像看到一个亲近的人其实是外星人一样,我吓得不轻,然后又气的不行。

尝试把其中的某些故事写在知乎上,也获得了挺多朋友的点赞和认可。也有想过把这些事都告诉家里人,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,仿佛都过了追诉期。而因为这些事情我又养成了很奇怪的习惯,比如习惯于无意识帮助他人找一些理由,去帮他们的行为合法化,找到一些“这样做总是有理由的”借口出来。而且又习惯于催眠自己“成绩错了就错了,我的答案是对的”,“老师也有老师的难处,没必要苛求他们要怎样去做”;在比如在错事的时候首先会检讨自己,保证下不为例,或者知道怎么在糟糕的人际关系中寻找缝隙,而且不会轻易被激怒。

有一段时间每当我想到这种事就睡不着,不过到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有那种“我要去劈了这个煞笔”的念头出现,毕竟我也无数次告诉我自己,我当时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最好的选择。你能要求一个 16 岁都不到,三观都没有完全成形的小孩做什么吗?

但这些事情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得以解放了,虽然我觉得工作之中大家相安无事最好,但我也不会委曲求全,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表扬,每一次表扬我都会觉得是 leader 或者老板在 cue 我,而如果持续表扬我,我甚至会觉得之后有更大的坑在等我。我始终觉得,在职场里,三观正、有底线、肯努力是每一个人都必需要具备的基本素养。

后来也有几次找了心理医生,也有机会从他那里知道我们需要真切的面对自己的爱恨,不会用“算了都过去了,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事情,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”之类的言语来搪塞。

我有时候会想,如果我有机会再回到那一天,我会怎么办?我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比当时好的方法来解决一切的争端。但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。

从某种本质上来说,对于那个年代的那些老师,他们无非只是把“老师”这个工作当成一个谋生的方法而已,又有面子,社会认可度又高。他们也为自己的言语行动找到了合理的借口,我猜他们可能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对学生不好,他们只是在帮助每一个学生成长,而他们发怒,发火肯定是因为学生做错了什么事情。又因为教师这个身份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“灵魂工程师,辛勤园丁”的同义词,所以如果他们承认“自己当初确实做错了什么”,那这些自我设定的角色可能就会轰然倒塌。

感觉这个逻辑放在一些家长的身上,也能够同样成立。

所以因此,我有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养小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,因为你真的有可能不知道小朋友是不是被伤害了,你不知道伤害从哪里来,你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伤害。而当伤害真的造成之后,你可能也很难理解你的孩子遭遇了什么,而你的茫然,你的痛苦同样等同于他的茫然和痛苦,但你们还是无非彼此理解。

所以我想,家长对于孩子的最大认可,应该就是无所保留的表扬吧?对于孩子来说,我知道爸爸妈妈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后,在我遭受欺负的时候会站出来帮我遮风挡雨,在我需要能量的时候能给我一个拥抱,这一切是多么温暖的事情啊。